喝了茶,看著秋天,我想:不知道好茶,沒有秋思,只是。

一家公司又便宜了，買了兩兩杯好茶，每兩洋兩角。開頭泡了一壺，怕冷得快，就用棉襖包起來，沒想到來喝的時候味道和我一直喝的粗茶差不多，顏色也很渾濁。

我知道這是我自己的錯。喝好茶需要蓋碗，所以我用蓋碗。果然，浸泡后，顏色清澈甘甜，略帶香味和苦味。這真是一杯好茶。但這是我必須靜靜地坐著不動的時候。當我在寫《吃教》的過程中喝酒時，味道很好，就像喝粗茶一樣。

喝好茶，喝好茶，是一種“清福”。不過要享這“清福”，首先要有時間，其次是練習的特殊感覺。由這一極瑣屑的經驗，我想，假使是一個使用筋力的工人，在喉干欲裂的時候，那么，即使給他龍井芽茶，珠蘭窨片，恐怕他喝起來也未必覺得和熱水有什么大區別罷。所謂“秋思”，其實也是這樣。騷人墨客會怎么想？“悲哉秋之為氣”，風雨陰晴都給了他一種刺戟，一方面也是一種刺戟“清福”，但在老農，卻只知道每年這個時候，就要割稻了。

所以有些人認為這種細膩敏感的感覺，當然不屬于粗人，這是上等人的品牌。然而，我擔心這個品牌即將破產。

我們有痛苦，一方面讓我們受苦，另一方面也讓我們自衛。如果沒有，即使背上被刺了一把尖刀，也會失去知覺，直到血都倒在地上，不明白為什么倒在地上。但是，如果疼痛細膩敏感，不僅衣服上有一根小刺，還有衣服上的接縫、線結和布毛。如果不穿，“無縫天衣”，他將整天像芒刺一樣生活。但假裝敏銳，自然不是這樣。

感覺細膩敏銳，比麻木，當然是進步，但有助于生活的進化。如果不相關，甚至有障礙，那就是進化中的病態，很快就會結束。我們試著享受幸福，抱著秋天的心，和破衣粗食的粗人相比，我們知道誰能活下去。喝了茶，看著秋天，我想:不知道好茶，沒有秋思，只是。

九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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