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散文人生識字迷茫開始

只有中國成語“人生讀書憂患始”〔2〕，這句話是我翻造的。

孩子們經常給我很好的教訓，一是學習。當他們學習單詞時，他們沒有老師，沒有語法教科書，沒有字典，只是不斷地聽，記住，分析，比較，最終理解每個單詞的意到兩三歲，普通的簡單詞可能能理解，可以說，沒有大錯誤。孩子們經常喜歡聽人們說話，更喜歡陪伴客人。最大的目的是一起吃零食，但也喜歡活潑，尤其是研究別人的話，看看什么與他們自己有關——能理解，該問，或者可取。

我們以前也用同樣的方法學習古文。老師解釋，只要你死讀，記住，分析，比較。做果你做得好，你終于可以理解一些，甚至可以寫幾句話了。然而，有很多事情你不能理解。自以為通，別人也以為通，但一看底細，還是不怎么通，連明人小品都不斷點，何不罕見？〔3〕人們學習單詞，從高中甚至低中，只要不是聾人或啞人，幾乎沒有學習，學習文本，不同，學習恐怕很少，是所謂的學習人，請原諒我承認重復，可能仍然很多。這自然是古文作怪。因為我們雖然拚命的讀古文，但時間究竟是有限的，不像說話，整天的可以聽見;而且所讀的書，也許是《莊子》和《文選》〔4〕啊，東萊博議，古文觀止〔5〕啊，從周朝人的文章到明朝人的文章，都很復雜。在踐踏了古今各種馬隊之后，他們的大腦變得混亂，但腳印當然是保留的，這就是所謂“有所得”。這一種“有所得”當然不清楚，大部分似乎都不懂，所以我以為是通文，但其實沒有通文，我以為是識字，其實沒有通文。這一種“有所得”當然，不清楚，可能大多數人似乎不懂，所以他們認為文本，事實上，沒有，認為識字，事實上，沒有知道。他們是胡涂，寫文章自然也是胡涂，讀者看文章，自然不會理解。然而，無論什么樣的胡涂文作者，聽他的演講，一般都很清楚，不會讓人不理解——除了故意展示能力的演講。所以我想，這個“胡涂”識字和閱讀的來源。

比如我自己，經常用書本上的詞。雖然不是冷僻字，或者連讀者都不覺得冷僻字。但是，如果有一個精細的讀者，請我去，給我一支鉛筆和一張紙，說，“你的老文章說這座山是‘*'膀’的，那山是‘?巖’是的，到底是什么樣子？不會畫畫也沒關系，就鉤出一點輪廓給我看。請，請，請……”這時，我會在腋下出汗，討厭沒有洞鉆。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膀”和“?巖”到底是什么樣子，這個形容詞，是從舊書上鈔票來的，從來沒有明白過，一經實際考試，就不好了。此外如“幽婉”，“玲瓏”，“蹣跚”，“囁嚅”……等等，還有很多。

應該說白話文“明白如話”，已經算是厭倦了唱歌的老調了，但其實現在很多白話文都連了“明白如話”也沒做到。如果你明白，我認為第一件事是放棄作者的似識詞，從活人的嘴里，采取生命詞匯，搬到紙上；也就是說，向孩子學習，只說一些你真正能理解的話。至于舊語言的復活和方言的普及，自然有必要，但必須選擇。第二，必須有字典來確定意義。這是另一個問題。這里就不說了。

四月二日。

〔1〕本文最初發表于1935年5月《文學》第四卷第五號“文學論壇”欄目，簽名庚。

〔2〕“人生讀書憂患始”宋代蘇軾詩《石蒼舒醉墨堂》中的句子。

〔3〕指林語堂、劉大杰等。當時出版的劉大杰標點，林語堂校讀的《袁中郎全集》，劉大杰校讀的張岱《瑯琊文集》，都有很多錯誤。參見花邊文學·以及這本書《“題未定”草(六)等。

〔4〕參見本卷第46頁《莊子》和《文選》〔13〕。

〔5〕《東萊博議》是宋代呂祖謙的一部關于《左傳》歷史事件的文集。舊題為《東萊左氏博議》，共25卷，168卷。后來明人刪節本，只有12卷，86篇。《古文觀止》是清代吳楚材、吳調侯編的12卷古文書，收自先秦至明代的222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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