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別人指著祖父時期的櫻桃樹時 在歐洲,被鄉愁折磨,才發現自己

當別人指著祖父時期的櫻桃樹時

在歐洲，被鄉愁折磨，才發現自己的夢想不是家鄉的千里沙漠，而是家鄉的北投。北投長春路，記憶中只有綠，綠得不能再綠了，萬般綠上有一朵小白云。思考，思考，思考凝聚成一幅油畫。乍一看，這樣的畫會嚇一跳，覺得是陶淵明的“停云，想親朋好友”的“圖解”，又覺得李白的“浮云游子意”這幅畫似乎是注腳。但當然，最好不要問她。如果你問她，她會謙虛地否認，說她是一個沒有知識和理論的畫家，說她不知道為什么這么直觀。

當時，當她與法國斷絕關系時，她放棄了她向往已久的巴黎，并獲得了兩項獎學金，一項是在日內瓦學習藝術史，另一項是在比利時攻擊油畫。她選擇了后者。她說她仍然喜歡畫畫。當然，任何有能力把自己變成藝術史的人都不應該讀別人繪畫生活積累的藝術史。

一天，一個歐洲男孩給她看了一棵櫻桃樹：

“你看到了嗎？有一根特別彎曲的樹枝.你知道樹枝是怎么彎曲的嗎？我父親坐著！當我父親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的祖父發現他偷了櫻桃。他的祖父懲罰他，讓他坐在樹上，樹枝彎曲了他，現在彎曲了。”

事實上，講故事的人只是想說一段輕松的過去，但聽的人卻有著不同的心理痛苦。她甚至生氣了。為什么？一個歐洲人可以在平靜的陽光下看到一棵活了三代的樹，但作為一個中國人，它被連根拔起，“秦時明月漢時關”，不再是我們可以悠然回顧的風景！

憤怒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回到舞臺后，我們松了一口氣。也許我們不能有祖父的櫻桃樹，但如果植物園每年夏天都有我們的軌跡，這不也是一個世界嗎？她永遠不會忘記玄武湖，但她終于學會了珍惜石門鄉的綠色和六月南海路上的荷花。

十四歲的畫架

其他人提到她總是喜歡說她出生在師范大學藝術系，后來比利時布魯塞爾皇家藝術學院，但她總是不相信，她總是記得她14歲，拿著一個新的畫袋和畫架，第一次離家，去臺北師范藝術學院，學校是為了培訓小學教師，當然，課程安排不能全部畫，但她把所有的休息和假期都用來畫，把學校畫成“藝術中學”。

一年級，暑假還沒到，但天氣很熱。其他人順從地在校園里畫畫，但她離開了同學，獨自走到學校后面。當時，和平東路是一片田野，她盯著河流。中午，陽光透明，河水透明，一些奇怪的反射在光和水的雙重晃動下像水生植物一樣生長。一切都是如此嘈雜，一切都是如此安靜，她無私地畫畫，只是覺得她和太陽混在一起，她甚至不覺得熱，直到晚上回到宿舍，突然發現短袖襯衫顯然把手臂分成棕紅色和白色。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覺得陽光明媚。唯一的解釋可能是她那天下午成了太陽族。

“啊！當時我真的很喜歡自己。如果我一直這么努力，我現在就不應該是我了。”

大四，國畫大師新畬來上課，那是他的最后一年，課程還沒結束，他就放棄了。他是一位古怪的老師。他來師范大學上課，從不拒絕上樓。學校不得不將就他，把學生從三樓搬到樓下。他在課堂上吃花生糖.一面問：“誰做了詩？誰填了字？”他可以和別人談五代官制，和別人談四書五經談詩，但他拒絕談畫。

每次他問詩歌，同學們都會把席慕蓉推出來，班上只有她對詩歌感興趣，所以傅老師對她很不一樣。當然，也許還有另一個原因，他們都屬于“少數民族”，傅老師的小印也刻在上面“舊王孫”的身分。有一天，傅老師心血來潮，當堂寫了一篇“璞”字送給席慕蓉，沒想到一個男同學斜沖出來搶跑。當然，即使是學生，當時大家都知道傅老師的話是“有價的”，傅老師和席慕蓉當時都嚇了一跳，兩人無言以對，什么也沒說。老師的眼睛似乎在說：“奇怪的是，我是寫給你的。你不搶回來嗎？”但她回答的眼睛是:“老師，謝謝你用這么好的詞來形容我。我收到了你給我的。你給我的是我的。我會感激這輩子。我不用和別人搶那個字。……”

十幾年后，師生間那一望之際的千言萬語依然點滴在心里。

藍花好大好大

二歲，住在重慶，那里有個好名字，叫金剛玻，記憶從那里開始。他的頭似乎很大，總是走不穩，卻又愛走，所以總是摔跤，但因為長得圓圓的也沒受傷。她經常從山坡上滾下來。當她的家人找不到她時，她不得不去附近的草地，但這種摔跤對小女孩來說幾乎是一種奇怪而神奇的經歷。有時她掉進森林森林，也許不是森林只是灌木叢，但對小女孩來說是一片森林，有時她跌跌撞撞地滾到游泳池，安靜的游泳池沒有人，她發現了一個“好大好藍花”，她告訴家人，大家都笑了，不相信，所以秘密封閉了十多年。直到她去了師范大學，有一次去陽明山寫生，突然看到池邊的花，就像重逢前世的朋友。她急忙跑去問林玉山教授，教授回答說是“鳶尾花”，但就在那一刻，一個持續了十多年的幻覺突然消失了。那種花從夢到現實。從那以后，它只是一朵有名、有名、有譜、有規矩的花，不再是小女孩記憶中幾乎用仰角看的藍花。

如何讓一個孩子在一個普通的池塘里看到一朵花的天空，有什么神秘的么神秘的召喚？36年過去了，她依然緊張地走過今年春天的白茶花一直對她有一種誘惑。

假如那種被蠱惑的遺傳特征早已潛伏在母親身上，也是對的。1949年，世難如漲潮，她匆匆逃離，她在家傳宗教中留下了重要的財產“舍利子”，然而，新做的大窗簾被帶走了。據席慕蓉回憶，窗簾非常漂亮。當她第一次到達臺灣時，她的母親把它掛了起來。小女孩每次睡覺都不愿意盯著看。也許窗簾比舍利子更宗教、更莊嚴。如果它的玫瑰花邊，能讓孩子久久感動的話。

一個叫穆倫·蒙古女孩席連勃

突然，她畫了一幅油畫，逼在我面前。

“這是我的自畫像。我還沒畫完。我有點不敢畫。因為我畫了一半，我突然發現畫得像我祖母……”

奶奶在一張照片里，照片在玻璃框里。奶奶已經死了13年了。為什么這個女人在畫自畫像的時候畫出了記憶中的奶奶？神秘的信息是什么？

奶奶的全名是寶爾吉特光連公主，一個能騎能射槍法準確的老王族，屬于吐默特部落和成吉思汗的直系子孫。她總是和小孫女談一條河(多像根的故事！)河的名字叫“西喇木倫”，后來，小女孩發現奶奶一直在談論這條河，因為一個女人的生活只不過是這樣，在河的一邊，或那邊。

小女孩長大了，不會開槍，不會騎馬，但有一雙手著開弓射箭，她畫畫。在另一幅完成的自畫像中，背景是一條大河，一條她從未去過家鄉的河，“西喇木倫”，一個人怎么能畫出她從未見過的河？這個蒙古女人一定在自己的血里聽到了河水的潺潺聲，在自己的黑發里看到了河水的流瀉。她一定見過“西喇木倫”的一個。

事實上，她的名字是“大江河”她的蒙古全名是穆倫·席連勃，但我們習慣叫她席慕蓉，慕蓉是穆倫的翻譯。

經過半生的浪潮，從四川到香港和臺灣和比利時，終于在石門村建立了一個獨立的庭院，在庭院里有羊齒植物和蓮花工作室，她坐下來畫自己，仍然無意中幾乎畫成祖母，畫成彎曲的寶爾吉特光蓮公主，同時，涌動是什么樣的情感？

千鏡如千湖，千湖各有鑒照

“我已經在這面鏡子里呆了很長時間了，因為它是我媽媽的，但我不覺得太特別，直到我媽媽從國外回來說：‘這是我結婚時送的！’我很震驚。我母親19歲結婚了。這面鏡子經歷了多少年？”她對著鏡子著迷。

“所謂古董，大援錢就是這樣。背后大概有一個細心的女人，一直固執地珍惜它，后來變成了古董。”

那面小梳妝鏡暫時沒有變成古董，而是變成了一面又一面的畫布，就像古代神話中的法鏡一樣，青春和生命的就在其中。站在工作室里，我只覺得千鏡是千湖，千湖有自己的照片。

“奇怪的是，為什么你畫的鏡子都是橢圓形的。你沒想過畫一長排鏡子，又大又方又冷又亮。舞者的影子不真實地浮在里面，或者三角形組合的鏡子有‘花面交相映’的重復。”

“不，我不想畫那種。”

“畫青銅鏡怎么辦？那種雕刻多，照人模糊的那種。”

“可以考慮。”

“習慣上，人們把畫家當作空間藝術的經營者，但看你的畫，讀你的詩，覺得你渴望抓住的是時間。你怎么會這樣迷戀時間？你畫鏡子，荷花，歐洲婚禮上的一束白色蒼蘭，雨后的彩虹(雖然是給孩子畫的)。你似乎有點擔心。你害怕那些東西會消失。你想畫的其實是時間。”

“啊，”她顯然沒有區分的意思:“我畫鏡子，也許是因為它象征著青春。如果時間能倒流，如果一切都能再來，我一定要記住一切，不要忘記……”

“我還記得19歲時，站在北投家的院子里，背后是高大的大屯山.腳下是新長出來的小綠草，我心里很珍惜，我幾乎要叫出來；‘不要忘記!不要忘記!’我在和誰說話？我知道我和未來在一起‘我’說話，以后不要忘記這一刻！”

所以，另一個19年過去了，就像魔術一樣，她真的沒有忘記19年前那一刻的場景。讓一個人覺得一個凡人如此悲傷和無助的美麗的祝福，恐怕連天地神都不忍心。人類是一種如此有限的生物，人類生活如此懶惰，獨特的女人渴望記住每一刻的美，所以，上帝想，幫助她！

就連你的詩也一樣，就像《悲歌》一樣:

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只為再見的

已不是你

你永遠不會在心里重現

只是滄桑

日月和流年

青春：

然后打開黃色的扉頁

命運把它裝訂得極其糟糕

含著淚，我一讀再讀

但必須承認

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

而在《時間的河流》中：

啊，我愛的那一刻

從我們床前流過的

是時間的河嗎？

“我真是一個舍不得忘記的人……”她說。

(就像她在《藝術品》這首詩里說的:是不朽的記憶，是不肯讓它消失的努力，是挽回的欲望。

“什么時候開始寫詩？”

“初中時，當我停止偷抄二姐的作文交作業時，我不得不自己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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